炭草

随便写写，就当给249交书费了。

        龙文章甩了甩头，像只在嗅刚下雨的土壤芬芳的犬，来不及刮去的粗硬的短胡茬戳得虞啸卿恼火，他像杆子枪一样平躺在桌面上，腰线细挑，但他们的桌子不够长，虞啸卿实际是杆折断的枪，他得用脚尖撑着身子。龙文章在煽风点火。他抓住桌上的钢笔，大拇指顶起他师座的一条腿，身体实诚地贴在虞啸卿的胯前，手臂一举，把腿架在他的肩膀头上。

　　龙文章以前像只丧家犬，在禅达这座风尘旧城里做着他的老大。他在欠债之前缓缓看到过一眼，瞥见，窥探到虞啸卿那挺拔的身姿。

　　时间把他打磨得极好。

　　虞啸卿的眼里平静，他看着龙文章作妖，甚至于是一种默认。像两个惺惺相惜的火苗，借着彼此的火焰燃烧。龙文章已经打开了他虞师的大门。

　　虞啸卿轻轻地抽气，身下这张古木老桌配合着发出酸牙的声音，像是一些轻如瘙痒的抵抗，对时间的负隅顽抗，对龙文章的轻声呵斥。

　　龙文章没有停下手里的动作，他不是娇纵，因为这不算军命。任何事情一旦发展到这个地步，就再也不能停下来。龙文章尽力让自己的动作放慢放轻，也尽力让自己不那么难受或是看着不那么蹩脚。他是个考虑床伴如何的人，拿着黑丝找小老婆的时候他不觉得，因为那是一种压抑，一直压抑到现在，龙文章扯下虞啸卿的一只白手套，狠狠咬在嘴里，这也叫压抑。

　　虞啸卿抬头看着这个恃宠而骄的，又扬起脖子倒在他的部署图上，一只手臂遮住自己的眼睛。说不上好，虞啸卿不可能容忍自己跟这条狗有什么关系；说不上不好，那是虞啸卿现在已经这样了。

　　龙文章已经叼着他的白手套压上来，脸上挂着一副说笑又不笑的丧气脸，眉毛挤着，嘴角撇着，他拿嘴里的手套去堵虞啸卿的嘴。师座，龙文章说，咬住了，别出声。不要让你的亲信、你的兵听到虞师座的声音，任何声音，因为对岸有死人，他们的灵魂比任何活着的人都敏感。

　　虞啸卿的嘴只咬住了一小口，手臂被龙文章拿下来。

　　这个屋子里头看不见星星，因为它不再是那个坐落于祭旗坡上漏风又漏雨的洞，这个屋子里竟然被龙文章收拾的有模有样，而且外面绝不会有人打扰他们。

　　所以龙文章大胆。

　　他看着他的虞师座，虞啸卿的双眼叫他想起了怒江。

　　虞啸卿搂住了龙文章的肩膀，他的手跟着耸动，是手心下的龙文章在抖动，或是抽泣。

　　龙文章死死抓住虞啸卿的腰身，整个人几乎和虞啸卿叠成了一个人。是的，龙文章在抽泣，可是男儿有泪不轻弹，龙文章被虞啸卿拍着。

　　龙文章像是抓住了虞啸卿这根救命稻草——在波涛汹涌的怒江中，虞啸卿像是龙文章系在两岸之间的那根渡绳，龙文章抓着他去踏江水。

　　龙文章没有用什么湿润的东西去沾惹虞啸卿，他只是哑张着嘴，声势隐晦暗哑，但是撕心裂肺。虞啸卿拍着他的后背，这也只能尽量让龙文章好受一点。

　　“师座…”

　　虞啸卿几乎是在龙文章的话还在尾调上就应答：“嗯。”

　　龙文章的嗓子里叽里咕噜的冒出一连串的鬼画符。

　　虞啸卿继续说：“嗯。”

　　龙文章说：“我也不知道我在做什么…”

　　虞啸卿：“嗯。”

　　龙文章：“可是您在，我好像就知道要把自己放在哪儿了。”

　　虞啸卿根本看不见龙文章，他们离得太近。

　　虞啸卿抚摸着龙文章脑后的小碎头发，手指在那里打圈，上下轻捏，他似乎有足够一生的时间来和龙文章的头发嬉闹。

　　龙文章：“师座…我宁可您真能毙了我，好叫我神不知鬼不觉的去…”

　　虞啸卿没有嗯他这一句，由着龙文章继续往下说，作为回应，他们坐起了身。

　　龙文章将虞啸卿的手套恭敬放在一旁，眼里闪过阴霾。

　　云雾遮住了禅达，但在祭旗坡上，能看见对岸。

　　龙文章说：“师座。”

　　虞啸卿将额头和他的额头碰了碰。

　　龙文章任凭虞啸卿摆他的臭架子，把他像那些信奉虞啸卿如神袛的人一样，按着后颈，又不一样，他们碰了碰额头之后就吻在了一起，唇齿交融，手心交错。

　　龙文章的皲裂嘴唇被虞啸卿拿舌头舔了一回又一回，他是不是在奢望这种口唇的相融能让龙文章的嘴唇和他一样，龙文章不知道，也许是，他笑了笑，因为他的师座天真的可笑。

　　“好了好了…”换成龙文章安抚他的师座，虞啸卿红着眼睛看他，唇抿得很死，视线很快撇开。龙文章笑涎着说，“师座，我们还要不要…”

　　虞啸卿不动声色。

　　龙文章继续：“那我想要您那个…”

　　虞啸卿歪了头，视线落回来。

　　龙文章说：“就那个，那个大的。”

　　虞啸卿皱眉：“哪个？”

　　龙文章嘿嘿一咧嘴，双臂展开，一把抱住虞啸卿。这是个被外面看见恐怕又要大跌眼镜的举动，龙文章亲热地把脑袋像狗一样在虞啸卿怀里蹭来蹭去，虞啸卿冷了脸，他似乎明白龙文章找他要了什么。

　　虞啸卿语气平静地问：“你要那个干什么？”

　　龙文章捏了捏虞啸卿的腰，贱兮兮地说：“男人都有的生理需求嘛，还望师座谅解。”

　　虞啸卿有些愠怒了，他：“我说得不是这个。”

　　龙文章：“那就是师座还想再来一次？”

　　虞啸卿一把揪住了龙文章的衣领，龙文章则是再一次吻住了虞啸卿。